“决定三族命运的……赌局？可以详细的说吗？”方周紧张的询问，容不得他不紧张，毕竟，这可是从圣人口中说出的有关三族命运的大事。
包括姞瑶玉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啊，当然可以，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你们”圣人正了正身子，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连带着其他人都严肃起来“半年前，我察觉到人族气运开始下降，而妖、魔两族的气运在同一时间开始上升，于是我做了一次预言，结果……很糟，非常糟。”圣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所以，结果到底是什么？”路毅雄作为一个急性子，最讨厌这种人，如果对面的不是圣人他早就开骂了。
“在此之前，我要知道你们对第一纪元之前的历史了解多少？”
“第一纪元之前是妖魔的时代，那是人族被当做牲畜和血食圈养，直到一位无名英雄带领着一群人开始了反抗，虽然他们很快就被消灭，无名英雄生死不知，但也就是从他们之后人族的反抗便传向了各地，一直到您带领我们打赢这场战争。”方周有些惭愧的说“我们就知道这么多。您知道的，纪元更迭变幻不定，有时会把一些人的存在直接抹去连带着记载和笔记，有些事只能靠口口相传，可终究会有遗漏。”
“可以了，我都没有想到你们现在还知道这么多”圣人反倒是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样，我们可以省很多时间。”
“我们把第一纪元之前统称为‘黑暗时代’，大致情况和你们了解的差不多，但更让人绝望。”圣人将手收回到椅子的扶手上，脸上带着追忆的神情缓缓开口“如你们所言，黑暗时代我们被作为血食圈养，似乎是相较于其他动物人类更合它们的口味，其实这并不可怕，被圈养了，那就站起来，冲出围栏，让圈养我们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付出代价！被打倒了，就再站起来；失败了，就再来一次；死去了，自然有后人继续奋发……总会成功的。真正可怕的是，那时不单单是其他两族，就连人类——最起码是大部分的人类——都认为自己被圈养是合理的，他们不会去反抗，不懂得反抗，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反抗，如此麻木的活过一日又一日，最大的期盼就是今天不要选到自己，应为这样就可以多活一天了。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人类简直是自甘堕落，无可救药！”
从众人看到他到现在，圣人第一次展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
姞瑶玉呆呆的看着圣人，算上小时候师尊带她来这里的次数，她见圣人的次数比在场的其他人加起来都多，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圣人，哪怕在师尊的描述中这个人也是一个幽默风趣，偶尔有些恶趣味的人。只听描述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个带领人族走出黑暗时代的大英雄。
而现在这个一直都很温和的青年终于展现出他原本的模样。如同一头愤怒的巨龙，仅仅是无意间流露出的气息就让他们感受到一阵窒息，那不是什么伟光正的圣人，那是一尊魔神，一尊只会在地狱和战场上出现的魔神！
适合他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寂静的森林，偏远的小屋，安宁的生活，适合他的只会是充满血与火，充满着厮杀与死亡的战场！
就在终于有人快要承受不住，忍不住要打断的时候，圣人散发的气息突然一变，由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直转而下，成为因无能为力而无可奈何的悲伤。
“可这难道能怪他们吗？黑暗时代人类没有属于自己的气运，地位等同牲畜，所以我们没有黑暗时代以前的历史，因为不配！你们何曾听闻猪牛羊记载属于自己的历史？因此，我们不知妖魔二族传承了多久，不知人类何时诞生，不知被奴役了多久……直到他的出现，你们口中的无名英雄，我的……师傅。在他的带领下，无数人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硬生生将天下的两股气运分成了三股。自此，人类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气运，人类消失了，一个名为人族的全新种族立足于大陆之上！
哪怕之后前辈们或死于战场或死于背叛，但我、我们继承了他们的遗志，带领着人族将魔族打回魔界，使妖族退回妖域，逼他们签订和平条约，人族真正迎来了黄金时代！”
伴随着圣人的话语落下，屋内没有一个人开口，圣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到他们接受的差不多了才继续开口:
“也许仅凭口述你们无法体会到那种心情，但我不一样，我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也许人族已经不同往日，但已经修养了四个纪元妖魔二族同样在等待机会，一旦气运下降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撕毁合约，全面发动进攻，到那时因为纪元更迭而元气大伤的人族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黑暗时代会重新到来。”圣人看了一眼路毅雄“这，就是我看到的结果。”
“可，如果我们因为纪元更迭而折损人手，难道他们不受影响吗？”哪怕听到如此可怕的消息，陆离依旧很快理清思路并提出自己的疑惑。
“你很敏锐”圣人赞许的看了看陆离“在得知纪元更迭这个现象后我就开始着手研究，最后的出的结论是它与气运挂钩，气运越多所受的影响越大，反之亦然。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妖、魔混居，甚至刚开始让我们以为他们是一个种族。因为一家独大的后果他们承受不了。”
“可……就算如此，和平条约是在天道的见证下签订的，又有您做监督者，他们怎么敢……”方周有些难以置信“违反条约的代价他们应该也承受不起才对？”
“我应该说过的:气运，随着气运的此消彼长，天道对他们的束缚就会越来越小，到最后虽然不会消失但那时发动战争已然利大于弊。至于我……我快死了啊。”圣人面色平静的说出了原因。
哪怕早有预料，听到圣人亲口承认六人依旧难以置信“但……你可是圣人啊，那个……从第一纪活过来的圣人……啊，怎么会……”
“怎么，不敢相信？须知世上没有永生之物，就连天道不都要挑选人来代替自己吗？”他脸上的平静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期待，对死亡的期待。
六人都知道圣人没有这么简单认命，否则他们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您找我们过来是有解决的方法了？”
“当然，人族的时代才刚刚开始，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所以，在我迎来终末之前我付出了一点代价，换来了这一场赌局。多亏上次被选中的人，和我关系不错，而且还没有完全被同化为天道，这才有一点机会。”
“代价……是什么？”沉默许久的姞瑶玉终于开口。
“代价你们不用管，赌局也有我亲自参加，除了赌注是人族的未来以外，你们不需要知道太多，那没有好处。”圣人站起身，走向屋外“前因后果你们已经知道了，仪式可以开始了，跟我来。”
圣人走到屋外的空地上，以自己为中心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对着跟出来的六人说道:“进来吧，每人一个角。”
等到六人站好后圣人开口道:“仪式开始之后就站在原地，否则会很麻烦，仪式结束前无论发生了什么，淡定。”
“那么现在，开始。”
随着圣人话语，六芒星发出一阵温和的光芒，姞瑶玉只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她的脚底开始往上涌，还没等她开始疑惑，那股力量就已经涌上了头顶，瞬间她便动弹不得了。只能通过余光看到其他人同意一动不动，想来遇到了和她一样的情况……当然，她也不确定。
很快，她就无法胡思乱想了，因为一股剧痛从丹田传来，一条树根贯穿了她的丹田，储存在丹田内的灵气四散逃出，她的修为瞬间一落千丈。
四散的灵气被融入脚下的六芒星中，经过流转与过滤最终汇入圣人体内。
就当她以为结束了时，她听到了圣人的喃喃自语“还差一点。”
本来已经缓解的疼痛骤然加剧，贯穿了她的树根开始蠕动，抽取着她的血液，将血液中的灵气尽数压榨出来，再将血液流回她的身体，等到血液在身体中再度充满灵气后再次抽取……将他们融入身体里的灵气也逼出来。
等到他们几乎变成普通人抽取的频率才开始下降，圣人握了握拳头“还是有点少，但也勉强够了。”
圣人的身影缓缓消失，而后在数万米的高空出现，他开始全力散发出自己的力量，在圣人的身旁，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裂缝出现又迅速消失不见。
在感受到世界本身的修正力后，圣人开始了反击，随手一挥就造成大片的空间破碎。
许久之后，圣人停止了挥手，可他依旧留在原地，除了越发强大的修正力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圣人皱了皱眉头，低声说:“不应该啊。”
就在他抬起双手准备加大力度时，圣人的身影一阵模糊便消失不见。
在一片纯白色的空间内圣人突然出现，见状，他放下了抬到一半的双手，耐心的等待。
圣人刚把手背到身后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走来“你这家伙现在连一个好觉都不让我睡了是吧？！啊！”
圣人依旧面色不改，他伸出手向着黑袍男子行了一礼“师傅，近来可安好？”
“哈！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以为你成了人族圣人就把我忘了呢？”黑袍男子依旧没有消气“你这个逆徒，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是让……你……你……”黑袍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看向了这个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你的名字，为什么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也是，你现在没有彻底与天道融合，所以有些事情你也不知道”圣人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是人族圣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图腾、一个标志，而无论是图腾还是标志都是不需要名字的，也就是说我在成为圣人的那一刻开始名字就被抹去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你被选为天道代行者让我直接等同于天道的养子和徒弟，和我的名字一起被抹去的应该还有我的神智，让我变成一个跟随气运办事的傀儡。所谓的圣人就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种族不惜一切。”
“这样啊……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黑袍男子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开口。
“你应该知道的，想一下就可以了。”
“啧，怎么不懒死你。”随着黑袍男子的回想，圣人在木屋中的所说的一切都出现在脑海中。“赌局吗？如果你想和我赌当然可以……”
“不，不是你。虽然这么说有点伤人，但你还不太够格，我要和选你作为代行者的那位，也就是真正的天道赌。既然新的代行者已经出现，那就是说上一位代行者已经恢复一部分神智了，对吧？”
“没错，那位前辈已经恢复了部分神智，但是你应该知道的，只要他一天没有消失，那他就永远都是天道，而你想和他赌，需要代价，足够让他满意的……代价。”黑袍男子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了，劳烦师傅帮我将他叫醒。”圣人脸色依旧波澜不惊，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好。”黑袍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张开双臂，沟通了那位将他带到这里的前辈，上一任代行者，现在的天道意识。
随着黑袍男子的举动，圣人清楚的感觉到一个庞大的意识降临于此处，进入黑袍男子身体中，黑袍男子，不，“天道”开口:
“你要和我赌？”
“是的。”圣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所求何物？”
“未来。”
“赌什么？”
“千年后的三族大战，人族不败。”
“赌注呢？”
“人类的命运，人族的气运。”
“不够，人类的命运本就在我掌握之中，人族的气运我要来无用。”
“当然不止这些，还有我。”
“你？”
“对，无论输赢你都可以拿走我的修为和我所掌握的规则，只要你跟我赌，这些你都可以拿走。”
“我要来无用。”
“但是他有用”圣人指了指黑袍男子“有了这些就可以让你的代行者加快融合速度，更早地将你解脱出来。”
“有意思”天道眯了眯眼睛“那么，规则呢？”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观看，不得以任何手段干涉人世，保证气运此消彼长的最低限度是三族平衡，不能有失偏颇。”
“嗯……可以。”
“……还有一件事。”
“我希望你在这千年内将世界变成末法时代。”
“哦？为何？”
“在气运平衡的情况下，因纪元更迭而元气大伤的人族根本不可能是其他两族的对手，如果千年后灵气依然如此，那我们的胜率基本为零。”
“这样对其他两族可是不太公平啊。”
“自然如此，可……谁让他们输了呢？失败者连上赌桌的资格都没有，有何谈不公平呢？”
“好！这一场我和你赌了！”
“如此，我回去将一些小事了解，三日后再来。”
“希望你不会爽约，我可是好久没有这么有动力了。”
“当然不会，那么前辈，三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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